“莲生。”
睡醒过来的桓九凌边揉着脖颈,边唤着,窗外的天色更亮了些,眼看着是快到正午了。
竟是睡了这么长时间。
莲生很快进了屋:“有什么吩咐吗?小郎君。”
桓九凌坐稳身子,懵懵的:“有点饿了,给我端点吃的来吧。”
“好嘞!”
莲生正要出去,桓九凌又开了口:“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我一直在院里,没看见人来。”
桓九凌眼中的光一暗:“哦,没人来就好。”
莲生回身:“怎么了吗?”
桓九凌摇摇头:“外面的曲子好吵,一个上午了,都没停过。”
“要不要我—”
“没事,你去端点吃的来吧。”
没有来过,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想来。
府上就这么大,赵庸既然在府上,绝对会有人跟他讲的。他不来,肯定是不想来。
桓九凌晃晃脑袋,把那点莫名其妙的悲伤情绪赶走。
真是疯了,干嘛因为他苦了自己。
吃过午饭,午间困意上涌,又睡了一会。
醒来,外面的曲子还在响,先开始还觉得烦。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甚至还能在曲子的喧闹声中看几页书。
暮色四起,在屋里待了一天的桓九凌有些躺不住了,借着莲生的搀扶下了床。
在院子里走了走,春风不燥,驱散冬寒,四月眼看就在面前。
桓九凌算算日子,发现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可惜人在书里,也没人给自己庆生。
入夜,情绪容易泛滥,待着更是会多想。
桓九凌便让莲生带着自己出了院子,出来发现吵闹了一整日的曲声停了。过分安静下,还有些不适应。
他们走到府内的花园,坐在八角亭中,依着黄昏烧起的火红暖光,赏着落暮中的春景。
怪是怪了点,好在没有人打扰。
吸收大自然的能量,也会让心绪更加平静。
然而才想着,就听到几道突兀的欢快笑声,朝他们这边渐近。
无法忽略,桓九凌寻声投去一眼,接着就像被定住了般,目光僵了。
落日余晖洒遍花丛,曲径两侧垂柳依依,仿佛两条手臂依依不舍勾住男人的衣袖,他却混不在意似的,注意力全在身旁的男子身上。
桓九凌认识那人,是那天在松雨阁见过的,那个给赵庸喂葡萄的清秀男子。
可令他最为震惊的是赵庸的神情,温柔宠溺,眸中含笑,仿佛看着的是这辈子最心爱的东西一般。
这是赵庸?
桓九凌使劲眨眨眼,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场景。可事实就是如此,不论怎么闭眼再睁开,景象都没变过,一模一样,愈发清晰,就连他眼角漾出的笑意都明晰可见。
这算什么?
目光再次转回到那男子的身上,他突然跑到前头,抓起一枝尚未绽放的花,回头败兴地嗔道:“公公,这花好不给面子,都看不到它长什么样子。”
“无妨,回头叫人搬几盆开得好的送你屋里。”
赵庸在做什么?为什么纵容他?
桓九凌百思不解,那个人跟自己没有一点相像,可为什么赵庸会对他和对自己一样,甚至还要更好。
“你去找个对食吧。”
所以这就是他找来的对食。
一切疑惑迎刃而解,揪紧的眉宇舒展,桓九凌找到了赵庸异常的理由。
这没什么,挺好的,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这样子,赵庸就不会来烦自己了。
远处的一行人渐行渐近,话语声欢笑声也在逼近。安静平和的氛围被打扰,桓九凌觉得不舒服,不是很想再留下去。
喊了莲生,打算离开,却被没什么眼力见的人喊住。
“这不是那天的小郎君吗?是叫……九郎吧!”
被逼无奈,桓九凌站住脚看向他,眼神十分克制,没有偏移一下。因此看不到站在男子身侧的赵庸是何神情。
“真是你啊!”青年很是活泼,一路跑着冲上来,扑来阵阵花香味,活像是花园里翩飞的蝴蝶。
“嗯……你有事吗?”
清秀男子有一双圆圆的眼睛,跟桓九凌一样,看人时睁圆了,显得很大很亮。
“没有没有,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毕竟以后要在一个府里生活,难免要碰面的。”
碰面?不会的,以后常在书院,根本碰不到的。
桓九凌礼貌而疏离地回他:“那挺好的,不过我的脚受伤了,有点不太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啊!不好意思,没发现你的脚受伤了。”他转过头,冲着刚走进亭子里的人说,“公公,九郎的脚伤了,要不要再找个人一起将他扶回去啊?”
“不用了。”桓九凌先行打断,手掌撑在莲生的胳膊上,“我有莲生就可以了。”
“可是……”
一直没开口的人终于说话了:“元清,扶九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