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沈厌迈入这座城池正在前往马市挑马,想要快点赶到皇城的时候。
距离这儿千里之远的皇城,一臣子在上朝时,脱下乌纱帽状告,宰相一家有欺君之罪。
一时引发朝堂哗然。
……
而在此事发生的前一天晚上。
落九州刚在宫中秘密接见了从云州赶回的大高大木。
落九州俯视着地上的吾尔提塔。
也就是在这时,落九州才意识到,落朝的朝堂上,居然出现了勾结外敌之人。
她没有将大高大木带回的那蛮夷人关押回地牢,而是把人拘在了暗室,由专人看管。
直到问完了大高大木知道的所有关于蛮夷的消息,落九州才像是不经意似的,问起了落苏。
“那三公主现下情况如何?”落九州这样问道。
大高大木总觉得女皇陛下的这问法,跟以往她对三公主的那种关怀有些不一样。
但是他们又感觉不出来到底具体不一样在哪儿,只得又捡话回了遍,并再次向女皇告罪。
落九州就听着两名暗卫,从头到尾地把落苏的各种决策称赞了一遍,又说自己有愧重托,把三公主留在了危机四伏的云州城。
落九州能听出两人话里的自责之意,但是她却看了看外边还未亮起的天色。
此时关于云州城,还未有太多消息传回。
终于,落九州在沉默一会儿后,挥了挥手说:“你二人辛苦了就先下去吧。至于三公主那边,朕自有决断。”
在二人领命退下之后,落九州才又招手叫来女官,让其整理仪容。
她该上朝了。
落九州本是存着在朝上观察百官动态的想法,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多刺探几句,就有另一事先冒了出来。
在女官宣问“可有有事禀告”后,一四品官员忽称自己有大事要报。
在得到落九州准许后,又传上一芝麻小官,未等落九州问话就直接跪到了地上,摘下头顶的乌纱帽,厉声道:“臣要告发谢颂谢宰相一家,欺君之罪!”
这官员连上朝进殿内的资格都没有,还是在得了女皇允许后,才能遥遥跪在门外。
可此刻,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殿内的每个角落。
“臣知自己身份低微,此事贸然说出只会害得家人丧命,可此事关系江山社稷,臣宁愿身死,也要将此事上达天听!望陛下允许臣呈上证据!”
话掷地有声,说完更是又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众官哗然。
众官不敢明目张胆地讨论,可视线仍是止不住地落在前排的谢颂身上。
一些跟谢颂关系好的,眉间更是掩不住的愤慨担忧。
他们相信谢颂为人,觉得此事根本就是造谣污蔑。
但陛下已经命人把那七品小官说的罪证呈上,他们想帮人申辩,亦得等陛下看完之后。
谢颂倒是还好生生地站着。
身姿看不出有受此事困扰,只是眉眼依然免不了地带上了些许困惑。
殿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安静,几乎已经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众人原本虽然也对谢颂在朝上被人参奏一事感到震惊,可到底心里都是相信占了上风。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却发现他们陛下翻阅罪证的速度越来越慢。
甚至他们离得那么远,都能感觉出女皇陛下身上散出的一种沉郁下来的气势。
终于,陛下开口了,但声音听着却有点山雨欲来的架势:“谢相,你可有话要说?”
谢颂此时也从落九州的语气里听出点什么,但是他却依然拱手道:“臣不知自己所犯何事,故暂时不知该些说什么。”
“不知说什么,哼——”落九州冷笑一声。
直接把小官呈上的折子摔在了谢颂的脚边,“那谢相就自己看看,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吧!”
谢颂沉默了一秒,在女皇的盛怒下很快跪地,称“是”。
他就维持着一个双膝跪地的姿势,转动身子把脚边的折子拾起,从第一列开始看起。
他的面目本来是还算平静的。
可很快,眼睛一点点睁大,谢颂也是一个头砸在了地上,声音再不复初时的平静:“陛下,折子中所述之事,臣确实不知!亦没做过啊!”
“没做过!”这回落九州更是直接把手边的证据扬在了谢颂的脸上。
谢颂就看着纸张哗哗而下,而他眼前的那纸张上,写着他府里小厮的证词:宰相府中是养有一戴面具的小子。
女皇陛下的声音,从头顶宣判而下:“那谢相就去大牢里,反省反省自己做没做过吧!”
满朝皆跪。
众官被女皇的盛怒震到,也被女皇话里对谢颂的惩罚震到。
谢颂交好的那些好友也是心肝一颤,却还是头一梗,想要向女皇问询。
他们正要开口时,却见身为三朝元老的户部尚书李盛,忽然对着女皇拱手道:“陛下要罚谢相之前,可否先听老臣一言。”
他的年岁已大,头发都已稀白,口齿也不像年轻人那般伶俐。
但这会儿思维却很清晰,就连眼神也是锐利的。
李盛像是知道自己要是直接向女皇为谢颂求情,女皇必不会允许。
所以他特意先提了谢颂的功绩:“谢相治过南方水患,也伴过陛下出使蛮夷。可发生此事,陛下却未听谢相辩驳,就如此处理,恐伤人心呐。”
落九州于是盛怒的表情还真有所收敛。
她把目光转向了谢颂,像是在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可谢颂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凝滞了。
他手上抓着一张罪证,手上的力量都快要把那张纸张抠破。
李盛像是生怕谢颂错过这个辩驳的机会,于是又喊了一声:“谢相?”
见人还是深锁着眉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于是又向落九州告了一礼,“陛下可否允许臣看看那些罪证。”
落九州看着下方的人,点了点头。
李盛于是又自己勾着他那副老身板骨,一张张地捡地上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