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吗？”甘听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好像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啊？”伍五煞有其事地点头，“下次你对一楼的人，可以杀气重一点，冷着脸，把袖子撸上去！”

“快去吧你……”甘听摇头，“又不是小孩子。”

目送她脚步轻快地下楼，甘听最后一次检查吧台内的陈设。时间差不多，可以去换衣服下班了。

只是走下楼后，甘听和另一位碰上了。

负责一楼的调酒师有着及腰的长卷发，为了工作方便，她一般会把大波浪用鲨鱼夹简单束起。她会化存在感很强的妆容，深红色号口红——总之是和甘听完全两个风格的人。

她是从更衣室内走出来，看到甘听，一楼的调酒师徐曦翻了个白眼，没打招呼，就这么走了。

甘听一愣，徐曦这个态度，她们之间应该没怎么打过交道才对。

仔细想想，“偏听偏信”有四个调酒师，其中两个是兼职，全职除去甘听，另一个就是负责一楼吧台的徐曦。

她们俩工作时间都是从开门到打烊，也都有证书在手，可甘听却被指定要留在更清闲、客人等级更高的二楼吧台。

云欢的确安排了两人的换班制度，可徐曦直到现在，也没在二楼值过班。

这样的安排……甘听脱下和服务生相同的制服，抬头和衣柜内侧的境中自己对上视线——

总不能，云欢是根据个人审美决定的吧。

垂下眼，甘听收拾好包。

其实她倒想就在一楼，毕竟当初找这个工作，只是因为她心绪不宁，想找点事做。

忙点好歹可以麻痹自己，二楼清闲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能坐在吧台里备考……

倒是有个林洌，让她偶尔转移一下思绪。

尽管那天之后，林大小姐就再没光顾这家开在小巷中的酒吧。

外面下起了大雨，甘听将包护在胸前，单手打伞往家的方向走去。

“偏听偏信”打烊时间为凌晨两点，一个清吧中不早不晚的时间。

但这个点，路上早已没有什么行人。

偶尔有一两辆夜车从身侧擦过，甘听都会停下脚步，再向墙壁紧贴过去。

老城区的很多地方，排水系统几近瘫痪，人行道外都是积水，车稍微开快一点，就会让污水飞溅出来。

这么走走停停，等原本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结束，甘听走进楼道收起伞，掏出手机一看：

凌晨三点。

居民楼万籁俱静，狭小换气窗口，有雨水打进来。

甘听住的房子在四楼，可踏上三楼的台阶，她立马停住脚步——

雨声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并不均匀，似乎有点熟悉。

脚步放轻，甘听无声将雨伞换到另一只手。

楼梯扶手积攒厚厚一层尘土，狭小空间内仅有换气窗透进的一点浮光。

在这样的环境中，甘听依旧一眼就认出，那个坐在她家门口的人，是几天未见的林洌。

“……”开口之前，甘听脑中闪过好几个纷杂念头，都被她一一否认。

诚然，她在云欢那里登记过地址。可“林洌专门半夜来她家门口守着”这个念头不用露头，就让甘听觉得自大到引人发笑。

她更愿意相信，是这位大小姐喝醉之后走错了路……

毕竟楼梯间内的酒精味，比那天在酒吧的时候重了不是一星半点。

再往上几步，换气窗透进的光被甘听遮挡，坐在地上的女人立马抬头。

——还挺警觉。

荒诞过后，有种奇妙的感受出现在甘听心头。

她的住处，是父亲留下的一套老破小，这房子根本没有什么小区可言，毗邻“偏听偏信”所在的城中村。弄堂进来直接就是楼梯口，不少楼层中间还堆满住户的杂物。

在这样昏暗、潮湿甚至有点脏乱的楼梯道，正面朝上铺着林洌的皮毛披肩，而她本人打扮依旧贵气，却屈尊降贵坐在披肩上。

裙角沾上灰尘，白皙肩头暴露在雨夜微凉的空气中，林洌直视面前站立的人影，花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是你……”她表情似有不解，但很快就换上另一幅面孔。

“给你个机会，带我回家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