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衔月没有回答,因为她疑惑到一半,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就开始止不住地打喷嚏。
停不下来,接二连三打到大脑晕乎乎的。
商时序递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巾,她眼角遏制不住哗啦啦有眼泪出来,本就红了的眼周这下更痛了。
等终于结束,楼衔月喘口气,嗓音沙哑:“刚刚……”
“没事。”商时序打断她,“不用回答我。”
他侧过头,语气是沉稳的,但神态有几分微妙的压抑。
楼衔月来不及思索,他忽然站起身来,“我该告辞了。”
她忙不迭也跟上:“我、我送您……”
“不用了。”他接话很快,改口得也很快,“算了,过来吧。”
到了门边,他走出后转身凝望她,静静望着她良久。
久到楼衔月准备出声,他才笑了笑,沉声说:“快去睡吧,别真感冒了。”
他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她却莫名察觉他云淡风轻下的疲倦。
一点儿自嘲,对他自己,也是对她,不知为何。
楼衔月攥着手,想说话,他却先一步扶着把手合上门,从头到尾的彬彬有礼。
像是她又搞砸了。
想要公平公正的开始,却得到了他疏远的回报。
她不识趣、她没眼色,她在医院里落泪抵抗,没有顺竿子爬上来将自己上交,任他生杀予夺。
他有很多其他的选择,所以也不会再纠缠。
干脆利落,回到从前。
想来也是,他不会缺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
就如同第一次在酒吧里看到的那样,多得是知好歹有情趣的人乐意捧着他,才不管什么公不公平。
她如果真想要,就该在他暗示时顺势而为。
她既然拒绝,就早该想到有这种结果。
现在才自怨自艾,未免矫情。
楼衔月扯着嘴角,清空大脑,回到房间裹上被子,扎扎实实睡了一觉。
醒来时浑身像被卡车碾过,鼻子呼吸不上来,被窝滚烫,她却冷得发抖。
酒店里的遮光窗帘质量很好,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
她没力气地在枕边摸索手机,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了。
脑子成了浆糊,她打开曲冬琴的聊天框请假,但发出去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周日。
过了撤回的时间,她只好强撑着精神多解释了一句。
周日也好,回宿舍吃点药,再睡上一天,明天说不定就没事了。
楼衔月没有多在这里待着的意思,毕竟才惹这间房的主人生过气,她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身体不舒服,走到房间门口这几步路眼睛冒金星。出门口的洗衣袋换了一个,昨夜的衣服果然已经洗净烘干,柔顺服帖更胜从前。
穿衣服花了十分钟,中途碰到了肩膀某一处,痛到她腿软,跌坐到地毯上。
原来是锁骨旁有一块淤青肿着,应该是扶蓓蓓下床时被踢到的。
过了一夜,红紫色的淤痕显现出来,她皮肤白,格外可怖。
她坐着气笑,笑自己歹运,不顺心的事情一拥而上。
慢腾腾挪到了前台退房,对方看出了她的状态不佳,以为是低血糖,关心问一句:“要不要帮您叫车?而且现在还有早餐供应,要不您用一点儿再走?”
楼衔月摇着头婉拒:“谢谢,不用了。”
她全身乏力、讲话都吃力,只想要赶紧回到宿舍,挨着最有安全感的床铺好好投入睡眠。
前台没多纠缠,接过卡之后开始办理退房手续,但屏幕上跳出来的房号太特殊,她顿在当场,差点以为自己花眼。
再一秒,座机响起,是短号接入。
她不可能记错,正是房间的主人那串号码。
一夜没怎么睡,商时序习以为常,灌了一杯咖啡,准时八点到了公司。
他周日上午有经营会,最后一分钟进的会议室。
无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毕竟他的点评一如既往一针见血、下发的指令还是这么高效简洁。
只有他身侧记录会议纪要的行政抬头听讲时,不经意发现他眼底的淡淡乌青。
当个公司总裁也不容易,她不由感慨。
她们部门都知道他会议行程排得多满满当当,可他平日里总是信手拈来八风不动,让人不知不觉遗忘了这些事物有多繁杂。
行政打字间隙,思绪偶尔跳跃,又注意到他一项不同寻常的动作。
他的手一直放在台面上,时不时摩挲着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真奇怪,有谁值得他这样重视?
会议持续了半个早上,完事后曲冬琴多留了一会,挤眉弄眼问他:“怎么回事,听说你昨夜在公司加班到一点多才回去?什么项目这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