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茗眼睛一亮,“你该不会,想让竹简之查?”
“有何不可?暗卫名号在,他闯江湖十几年,人脉还是有的,雁军几位在世的都留在北地,给他查不会错。”
“可是。”邱茗很犹豫,谁知抱着他的人抢言在先。
“我们可说好了,在兖州,你得听我的。”
邱茗从未想过依靠旁人查父亲的事,和在宫中不同,宋子期能打探到宫墙内的小道消息,关键之人流落民间,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下手。
盛情难却加之自己确实对这里不熟,半推半就下,勉强点头答应。
“麻烦他了,不过怕是只能侧面打听,别问太多……”
“放心,找个人而已,竹石嘴巴紧,不会暴露你,”夏衍柔声安慰,逗弄中不失玩笑,注视着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扬起嘴角轻点上额头。
“你的身份只有我能知道。”
两日后,旌旗浮动筚篥齐鸣,在左右羽林军额护卫下,韶华公主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兖州城门。
邱茗扶着窗沿若有所思,恍然间鎏金御甲闪过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冲他回以一笑,前者骤然耳根发烫,缩回车内。
上京的日子有些难熬,颜纪桥擅自接了雁云十八骑的案子被他爹一顿训斥,幸好俊阳侯已死,外加此人朝中树敌无数,弹劾的大臣上书堆了一马车,仿佛什么坏事都能往人身上扣。
对于当年诬陷竹简之等人叛出大宋、投奔戎狄致雁军主力被灭的事,皇帝听奏后没多思考,直接下旨,由大理寺主导,发回兖州重审。
鬓发斑白、冷汗涔涔的大理寺卿这才松了口气,自己儿子没因一时脑热落得罪名加身。
邱茗给书锦怀写了信,提笔踌躇后,涂掉了自己可能遇见沈繁的内容,另起纸张,问了很多当年江州被困时的详情。
这天,他随意捡了件外衫披着,望向门口,墙壁上的青苔阳光下绿得更加健硕,夏天已至,只是那个每日都踏他家门槛的人,今日却误了时辰,遂想询问。
不料刚张口,心跳飞快,脸烧得慌,站常安面前半天什么也没说。
“少君?”小孩歪脑袋瞧他。
“没,没事。”
邱茗答得磕巴,假装无事发生转身抬脚要走,谁想小孩拍脑袋大声道:“哦哦,少君想问黑煤球是吧!他虽烦人,但待您还是非常非常好的呀!”
“.…..”
自此兖州回来后,常安对夏衍的态度大为改观,不知是不是被成包的点心收买了。
戳穿破心事的人逃都来不及,顾左右而言他,“没有,门口风大,别往那站。”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邱茗难得心慌,常安倒不在意,放下手里的活,小手抹了把脸。
“黑煤球今日不来,容风哥哥说,他们得进宫,在准备呢。”
进宫?
邱茗一怔。
难道夏衍在兖州擅自调用兵力皇帝看不惯,要问责于他,还是其他人从中作梗,说雁军旧党大有复辟之意。
转念一想,不对,若真起疑心何必等到半月后的现在,依皇帝的性子,能在初一杀的绝不留到十五,而且会旁敲侧击警告,再笑里藏刀一击毙命,断然不可能拖这么久,况且以夏衍的身份,皇帝想动他也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然朝上武将半边天,和他爹有交集的大有人在,难保惹众口非议。
正当他思绪一团乱麻时,常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嗯。你说什么?”邱茗才回过神。
“我说,黑煤球进宫去见太子殿下了,他托我告诉您,别担心。”
原来是这样,邱茗提到嗓子眼的心咚一声掉回肚子,无奈扶额,自己最近怎么总是胡思乱想。夏衍离开那么久,回到上京后向兵部奏报、和刑部会谈,很久没抽出身去给太子报平安了,而今得空,前往东宫属情理之中。
“他说回来有好消息告诉您哦。”常安像藏了秘密一样,笑得很是开心。
这下邱茗又听不懂了,平定兖州叛乱确实是好消息,可这明面上和行书院扯不上关系,那人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不是战事,不是升迁,还有什么?
邱茗思考着,莫名感到不安。
去东宫,见太子,和自己有关。
一个念头闪过,突然,他心头一颤,血管里的血刹那间凝固。
夏衍要悔婚。
[1]借了关陇集团的概念(详见第36章)
[2]十天干,十二地支
[3]参考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