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忽的神色一凛,像是想起什么忌讳,沉声道:“把地上收拾干净,别再闹出纰漏。”
“被发现又怎样?她不过是个连明媒正娶都算不上的玩意儿!”
陈雪猩红着眼嘶吼,身后的恶鬼虚影骤然收缩,化作一团黑雾将陈棋团团围住:“父亲这是在提醒我,上次那事没处理干净?”
她盯着陈棋,眼底翻涌着毒蛇吐信般的阴狠算计。
“在你眼里,小娘和下人有什么分别?我可是她的女儿!你连我也看不起!”
陈雪状若癫狂,凌乱的发丝随着剧烈晃动扫过脸颊,将那双充血的眼睛衬得愈发可怖。
就在这时,天际炸响一声惊雷,倾盆大雨裹挟着寒意瞬间浇透庭院。
陈雪抬手撩开头发,望着雨幕突然狞笑一声,猛然揪住陈棋的头发,拖着他跌跌撞撞冲进雨里。
陈棋痛得佝偻着身子,却被陈雪狠狠按进本就盛满水的大缸。
“凭什么?!你现在只有我一个女儿!凭什么还瞧不起我?!”
她指甲深深掐进陈棋皮肉,雨水混着血水顺着缸沿蜿蜒而下。
喧闹声惊动了众人,陈肃带着几个叔伯和陈家姐妹匆匆赶来。
陈棋在水中拼命挣扎,陈雪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对着陈肃厉声质问:“陈棋是不是一死,焚火殿就要传给你家那个嫡女?!”
“小雪,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肃试图上前劝阻,却被陈雪反手一道黑气击飞,重重摔在廊柱上。
“爹!”
妹妹大喊,在雨中声音微乎其微。
她将陈棋从水缸里拽出,看着他狼狈地咳着呛水,脸上的笑意愈发扭曲。
她眸光骤冷,似是被某个念头点燃了狠绝,猛地将陈棋拖回房内。
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雕花木门轰然紧闭,檐角雨帘中隐约传来皮肉撕裂的闷响。
半个时辰后,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洞开。
浑身浴血的“陈棋”迈步而出,玄色衣袍浸透血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青砖上洇开狰狞的暗痕。
众人惊恐后退,看着那张本该威严的面容上,嘴角却挂着陈雪独有的阴鸷笑意。
“罪女陈雪弑母犯上,目无尊长,已被当场格杀!”
假陈棋扫视着瑟瑟发抖的众人,湿润的空气里混着血水有些腥甜。
“今日之事,便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以下犯上者,虽亲必诛!”
焚火殿内鎏金烛火摇曳,陈雪斜倚主位,指尖摩挲着螭纹扶手上冰凉的暗纹,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
那些被小娘嘲讽“身份低微就该蜷伏”的过往,此刻都化作袅袅青烟消散在雕梁画栋间。
“小娘,你看这位置,终究是我坐上来了。”
她忽然俯下身,指尖重重碾过浮花,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快意,“你总说我该夹着尾巴做人,如今满殿俯首,倒要看看谁才是该蜷伏的蝼蚁......”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环佩轻响。
慈鹤怀抱描金檀盒踏入,玄色广袖间暗绣的曼陀罗若隐若现,他似笑非笑地拱手:“恭喜陈雪姑娘,终得偿所愿。”
陈雪骤然僵住,眼尾吊起一抹警惕:“阁下认错人了,我是陈棋。”
说罢嫌弃地瞥了眼对方,腕间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鬼域换皮术的气息,连我都能识破,姑娘何必再演?”
慈鹤将檀盒重重砸在青玉案上,盒中珊瑚珠串叮咚作响:“陈昭梦既已回去,相比定会断了合作念想,这烫手山芋,也只有姑娘能接了。”
陈雪敛起笑意:“慈鹤,你自诩精明,却不懂人心。我费尽心机,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如今与陈昭梦平起平坐,何苦再搅这趟浑水?”
殿内温度骤降,慈鹤的笑容彻底凝在脸上。
他突然凑近,话音拖得极长:“由不得你拒绝。若我将真相抖落出去......”
“不知你这宝座,还能坐得安稳否?”
陈雪指尖叩着扶手,朱唇勾起轻蔑弧度:"慈鹤,你当满殿耳目都是聋子?"
她缓缓起身,长袖扫过案上檀盒:"鬼域向来藏头露尾,谁会信你这无根无据的疯话?倒是你。"
陈雪的尾音陡然尖锐:"若真有翻云覆雨的手段,何苦在我这里白费唇舌?"
慈鹤猛然撑案而起,玄衣带起劲风掀翻烛火。
他眼底翻涌着幽蓝鬼火:"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鬼域仙兵踏破殿门!!"
"仙兵?"
陈雪骤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出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慈鹤,你当真把阴曹地府的纸人都封作仙将了?"
她忽然收住笑,抽出腰间软剑抵上对方咽喉,剑锋映着慈鹤骤缩的瞳孔:"你且试试,今日你能否活着走出这焚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