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叫住那个Heidi,她就已经不见了。
“大哥!你做咩要压CAM同埋Irene嘅采访啊?大哥!”在办公室发稿的闻仲宇被眼前的向心怡一把夺下他的录音带,大声质问道。
张若曦站在门口,表情显然带着疑惑和几分懊恼,但并没有出声。向心怡见到大哥一脸黑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大哥,你可唔可以应我一下啊?CAM就话好话为啊,咁Irene点算啊?我点同Irene解释啊?”
砰的一声,闻仲宇合上手中的礼盒,走到向心怡面前,用力戳了几下她的额头,厉声质问:“你同Irene解释关我事咩?走啦,带你去解释。”
说罢,他摘下眼镜收起东西,推开门口的张若曦,带她们大步往演播室走去。向心怡只觉脑子里滋滋响,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袭来,依稀夹杂着一些不干净的词汇。她满脸不忿地看着闻仲宇,但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抢先一步跑出眼角。张若曦摇了摇头,立刻跟上他们,从兜里给向心怡摸了一张纸巾。
“Amber,咪咁啦。”
她还没讲完,就闭上了嘴。走廊道尽头传来播音室的声音,她听到了比压稿更重要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导致的后果,更加严重——
抽泣声慢慢靠近,那个身影在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突然像触电一样快速地跑起来。向心怡垂着头,眼泪被这阵忽起的风吹得消失殆尽,二人立刻转身去追那个身影。
“Irene,你等阵,你听我港!”
楼下的风已经有些凌厉,吹得人脸生疼。那个狂奔的人停住了脚步,她直直地站在那里——
马路对面的车上,走下来的正是乐凰歌,她今天穿了一身酷炫的V领风衣短裙,单边的麻花大耳环在路灯下格外吸睛,衬得她的气质更妩媚勾人。
向心怡只觉得心头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乱得透不过气来。
“你地同我等住!”
“阿达,你知唔知?爱尔兰戏剧大师萧伯纳曾经港过,由于光速比音速快,所以系我地听到人地开口之前,一般都会认为佢地好聪明。”那边的人摇下车窗,对发脾气的向心怡不仅视若无睹,反而故意提高了声音。
耳环晃动了几下,发出诱人的叮当声,如同风铃。乐凰歌勾起唇角,并没有马上接茬,而是故意打量了一下对面如同喜剧一般的拉拉扯扯。
“咁我又要补充一句,马克·吐温仲港过,唔好将事实话比D唔值当嘅人。因为,真理仲着紧鞋阵时,谎言已经跑全城啦!”
向心怡怒不可遏,用力甩开拉住她的那双手,想着揪住高寻雅的衣领大力打下去。但刚跑出几步就听到惊呼——
“Amber,小心啊!”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强大的压力接踵而来。顷刻,五脏六腑如同绷紧的皮筋,失去呼吸的权利。向心怡被张若曦紧紧压在身下,几乎没有容身之所,颤抖地拉开抱紧她的手——那双她刚甩开的手。
后面传来急促的喘气,温热的气息环绕在耳边。完了。向心怡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耳边被心跳声和呼吸声撞得生疼。
“CAM···”
车上的人显然也吓了一跳,跑下来时那双皮鞋几乎踩亮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Sorry,are you all right?洗唔洗我call白车?向小姐,你有冇受伤?张小姐?”
这时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白车就咪call啦,一场亲戚,我帮细妹你call下向生啦。”高寻雅走过来端详着她,拿起口红一下戳向她的手上伤口,划出两道鲜红的印记,假装发出一丝惊讶的腔调,“哎呀,向大小姐,我都唔记得佐带胶布添,sorry,sorry。”
在向明哲一行人赶来时,正好看到的一幕便是——向心怡瘫在闻仲宇肩上,紧紧握拳,张若曦转着眼珠东张西望,手里的录音笔似乎正在启动。而在马路的另一边,另一出戏也没有停止。
哪怕已经被安抚许久,连婧萱也无法接受这一幕NG。这一刻的她犹如被石化的雕像一样,整个怔在了原地,几缕发丝像镶在脸上的波浪花纹,不停地拍打她的脸,提醒着她要集中注意力。可她只是捂着嘴,大眼睛里装着无法抑制的惊恐和眼泪,把睫毛吓得颤颤,随即汹涌而出。
仿佛电视剧开拍现场,镜头聚焦在马路的两边。一边响起清脆的耳光声,拉满了下一幕就要开战的氛围,一边是默剧,只有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无助地倚在爱人怀里,不时流露出一些故作夸张的神态。
“Irene,冇事噶。”何隽业轻轻拍着妻子,低声安抚着。但他们都清楚,更吸引人的是对面那幕剧。
向大小姐这一耳光并不影响对手的发挥,但闻仲宇先行一步,挡在了二人之间。
闻仲宇只是俯视着她,背光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大小不一的阴影面积,像运动的冰山,而她则是即将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
唯独他那双眼眸一如既往地深邃不可捉摸,如同黑洞,吸走被凝视之人所有的快乐,释放冰冷与寒意,连身边的光也不放过——统统占为己有。
背后,那个女人趴在车窗上,点了一支烟。正如一支正在释放危险信号的迷人罂粟,撩动着每一个好奇者的心。
“呐——人我就同你call佐啦,宜家我走啦。拜拜!哦系咧,翻去记得拆律师信睇吖。”
她挑挑眉毛摇动了车窗,在乐凰歌啪一声关上车门后驱车而去。
话筒和录音笔在镜头的闪光灯后接踵而至。
终于赶到现场的向明哲扶起女儿,看着手上的红□□疼不已,但回忆起今天那封律师信,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控诉这个嚣张的高寻雅。
终于,另一边镜头里的连婧萱发出一阵尖叫,像吃了火药一样——丈夫的保护在记者的围攻前显然不堪一击了,何隽业只得发动了汽车。
当他们的汽车远去,向明心来到时,这场戏大概就接近尾声了。
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