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提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干。
…但他不会做饭,他在厨房里的最好的定位就是从厨房里走出去。
哦,不是说桑提的厨艺很差,人类生命体征维持餐他还是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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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宅里突然没那么安静了。
衣着鲜艳的孩子们像归巢的小鸟一样,从宅子的各个角落里跳出来。桑提的交感神经就像突然飞来一叽叽喳喳的在电线上踢踢踏踏的跳着舞的鸟儿一样弹跳着。
“请给我一杯Ju。”一个女孩说。
“什么是Ju?”这个人他认识,是那天商超里的理查德。
…他居然也是这家的人吗?
“意思是No ice。”提姆也换好了衣服,从一旁走来,顺势向桑提点了下头。
“…my eyes…”迪克的眼睛轻轻的合上了。
“your ass?”提姆条件反射般回嘴。
“……”
“这不好吧?这还站着个军人呢,当着他面说这个话题?”迪克疯狂眨着眼,试图用眨眼频率来在空中打出“SOS”。
“sorry我顺嘴了,这怎么圆?”提姆咬牙恨自己的嘴快差点毁了自己刚立的成熟人设。
“请给我一杯Ju,阿福。”真正成熟的斯蒂芬妮根本没管幼稚的男孩们之间的口嗨笑话。
“当然,请。”阿福的托盘里同时有着Ju和Juice。
“也许您也想来一杯Ju?”阿福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托盘向他那侧轻轻一偏。
“…谢谢…”桑提接过杯子,仍有些摸不透这一家的节奏。
嗯…孩子们的笑话而已。
I don't c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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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比他想象得要热闹的多。
人不算太多,却很满——情绪很满。
就连拉开椅子与地面的碰撞声都有着不属于任务简报的日常感。
“坐这儿。”提姆帮桑提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
——像临时拨出来的空位,给一只流浪犬。
桑提在意识到自己冒出来这种想法后低下了头,掩饰性地用手掌撑住额角。
他不是在怪提姆,也不是在怪任何人。
——他退役的时候长官的笑脸是撑起来的。
…他现在不想对此做出任何回忆。
他只是很久没体会到过这种温柔的招待方式了,所以他才会本能的误解为这是施舍。
……对不起,他似乎又失礼了。
他坐下时身板很挺,像聆听任务命令那样把手收在大腿上,目光落在桌布的一处纹路上——他有点紧张,能感觉到身边的热气和烟火气,但还没学会怎么真正松弛下来。
“我就说今天一定会下雨!你们没人信我!”斯蒂芬妮叉着沙拉,“要不是那辆车上有两把伞,否则我们将只能迎来一位刚下班的正宗落汤鸭。”
“你的原话是‘今日天有异象’,这能算天气预报吗?”提姆把烤鸡送到自己嘴边,懒洋洋的反驳。
“但我说对了!”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ho…就像你扔骰子扔出了6,然后说‘我就知道’一样?”
“那不也是种准确预测?”她咬着叉子目光游移。
……
——他以前也在这样的地方吃过饭。
不是这样的场地,但气氛是一样的。
是在军营里。
那个时候他还小,十岁出头,刚来军营没几年。
还没上过几次战场,对人命的概念还停留在队友身上。
一群少年兵围坐在一起,靴底沾着泥走来走去的。
聊些什么?谁抢了谁的口粮,谁偷偷藏了糖,谁又像个跳蚤一样去找了指挥官的麻烦。
他那个时候也会笑,也会吐槽午餐罐头太咸,然后偷袭别人的面包咬一大口下来。
他也曾有朋友。
“桑提!!你这只绿眼睛红毛猪!!不要再来抢我的饭了!”
“菜!”
……然后两人一起被关禁闭,悄悄在床下碰拳,偷偷摸出来藏在禁闭室的糖。
耳边的声音一转,
“你吃不吃豌豆?”斯蒂芬妮问他。
“…不挑食。”桑提愣了一下,才从过去回忆中抽身。
“那你很棒。”斯蒂芬妮闭上眼把勺子里的豌豆塞进嘴里。“我们家挑食怪很多的。”
“说谁呢?”迪克含糊地反驳,嘴里还叼着半块面包。
“有人不吃胡萝卜,我不说是谁,好难猜啊!”斯蒂芬妮的叉子悄悄地指向了迪克。
“胡萝卜是家禽吃的东西。”
“你就是个家禽。”提姆评价。
“看见没,朋友,”迪克摊手,转向桑提,“他们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很无辜的。”
有人在吵,有人在笑,有人盘子里全是豌豆,有人吹着口哨假装不是自己干的。
——那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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