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与映雪对视一眼,顿时明白——蟹粉豆腐是朱翊宁素日最爱,顾清禾此举,既显了主母关怀,又暗暗提醒苏映雪莫要越界。
晌午时分,顾清禾倚在暖炕上翻看《齐民要术》,忽见窗外闪过一道鹅黄身影。杨明雪提着食盒跪在檐下,发间的红宝石簪子在雪光中格外刺眼。
“臣妾给王妃送点心来了。”她声音里带着哽咽,“是王爷昨日夸过的枣泥酥……”
顾清禾望着食盒上的朱漆花纹,忽然想起昨夜朱翊宁回来时,袖口沾着的鹅黄丝线——正是苏映雪常穿的颜色。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案,她忽然笑道:“侧妃有心了,只是本宫记得,枣泥酥该配杏仁茶才好。夏莲,去取本宫新得的蒙顶茶,送与杨侧妃。”
杨明雪怔住,望着夏莲递来的青瓷茶盏,忽然明白顾清禾早已知道昨夜之事。蒙顶茶性凉,孕妇忌用,她特意送茶,分明是警告自己莫要妄图借孩子争宠。
暮色渐深时,朱翊宁带着满身寒气归来,衣襟上还沾着朝堂争执的火气。顾清禾亲自替他解下斗篷,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今日朝上可顺心?”
“不过是些党争罢了。”他望着她眼下的青黑,忽然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听说苏侧妃今早来请安,可有什么事?”
顾清禾望着他眼底的探究,忽然轻笑:“不过是些家常话。侧妃们都惦记着王爷,变着法儿送补品。”指尖轻轻划过他胸前的玉佩,“倒是本宫让膳房炖了鹿肉暖汤,王爷可要尝尝?”
朱翊宁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明白她是在隐忍。昨夜宿在西跨院,本是为了稳住苏党在朝中的势力,却不想委屈了她。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明日随爷去马场,骑你那匹玉雪骢如何?”
顾清禾眼睛一亮,却又想起什么:“侧妃们……”
“不必管她们。”朱翊宁低头咬住她耳垂,“爷的眼里,只有你和肚里的孩子。”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顾清禾靠在他怀里,听着窗外的风雪声,忽然想起白日里训诫春桃的话——在这深宅大院里,心软是病,情深是劫,唯有把自己炼成铜墙铁壁,才能护得住想护的人。
案头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她腕间翡翠镯子泛着温润光泽。那是朱翊宁登基前送的,如今看来,倒像是个枷锁,锁住了她的余生。但转念又想,若这枷锁能换得孩子平安,换得一世安稳,倒也不算太坏。
雪越下越大,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顾清禾望着朱翊宁熟睡的侧脸,忽然轻轻抚上小腹——这里正孕育着他们的骨血,是她在这深宫里最坚实的依靠。不管侧妃们如何各显神通,只要孩子在,她便有底气笑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