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纵锁了。

他慢吞吞的挪到桌子上，原来的几部碟片被许野汶随手放到了床头柜上，程纵被被冰的一激灵，他的桌子是实木的，不是合成板。买的时候他妈还说，这么贵的桌子买回来不是学习的，是打游戏的。即便如此，他们给程纵的也都是最好的。

程纵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他太紧张了，拽了两回没拽下来，许野汶只是看着，后来裤子就挂在脚脖上。

许野汶拧开墙壁挂的台灯，那个工业化的台灯是程领军给程纵改装的，强烈的光源自程纵身后瀑下来，程纵不觉有些烫，他真有点儿冰火两重天了。程纵感到光在他背后灼烧，可是桌子又很凉，他的鸡皮疙瘩冒起来，他开始坐立难安，却又无法移动，因为许野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程纵低头，许野汶雪白的脸被光打的近乎透明，半边脸又在暗处，程纵想起那句阴阳割昏晓。他根本就忘了是什么意思。程纵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的肚皮不再有节奏的起伏，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开始静止，除了许野汶看过来的地方。

许野汶像个好好学生一样观察他，锐利的视线，像隔着显微镜观察细胞，凑的那么近，呼吸都拂上来。程纵想伸手捂，如果说许野汶是在做坏事，那么此刻缄默的程纵就是共犯。许野汶抓住他的手，他们在相握的一瞬变成十指交叉，程纵的反抗微乎其微，甚至像是欲擒故纵。

可是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懂。

许野汶呼吸变粗，他都有点儿崇拜这个地方了，从来没有见过。许野汶喉结滚动，他记得无数知识点，凡是字墨拓下来的没有他掌握不了的。可事实是，除去学生的身份，另一处伊甸园正在他眼前展开。

一切都是自然孕育的。黑色丛林，玫瑰，和蜗牛足腺液一样的痕迹。

程纵垂眸看许野汶的头顶，黑色的短发不需要定型，长期固定在一个方向，连发丝也有了记忆。程纵不知道的是，从许野汶步入青春期以来，他就一直是这个发型，尽管这个发型显得他清爽利落，可他也会感到厌烦。他的奶奶不许他留过耳的长发，也不许他把头发剃的像个劳改犯。这一点纯属是他奶奶个人的偏见，但没有办法，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哈。”许野汶像是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他仰起头，笑容挂在他脸上，光华透过他的肌底，叫程纵看的怔住。“真好。”许野汶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程纵不解其意，许野汶只管出门，他的背影显露出一种兴奋，程纵慌忙抓好裤腰，追出去的时候许野汶已经走远了。

程纵倚着门往下滑，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如果是别人要看，他也会允许吗？程纵想不出，他抓着头发，胡乱的薅了两把。许野汶弄得他很乱。

许野汶回到家时，岳国妮说他回来的太晚了，许野汶只说路上遇到了一个同学。她给他盛绿豆汤，许野汶说奶奶我自己来吧。他们在老旧的灯泡底下吃晚饭，许野汶吃完饭就回屋写作业了。

这天对许野汶来说没有什么变化，照旧是吃饭，写作业，手*。他的窗户闭的紧紧的，风吹不进来，一楼本来不潮的，但是岳国妮在他的墙根堆了很多废纸箱，还有一些杂物。他的房间很小，太阳把屋子照的余温未消，岳国妮让他到七月再开风扇。他的铁床上已经铺上了凉席，不像程纵的房间还在盖棉被和松软的床单。

程纵后知后觉，他应该警告许野汶，不要告诉别人，一旦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他不男不女，那他就没有办法再在这里生存了。想到这个可能性，程纵又开始后怕，他真是会闯祸。

隔天程纵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还是到校门口去堵许野汶了。许野汶是走读生，他家应该很近，不过程纵不知道在哪里。许野汶上到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就不用再上了，他推着自行车，拿着走读卡排队出校门。刚出门口，程纵就出现在他眼前。他神色如常，已经没有了昨天对程纵的狂热。

程纵低声说：“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