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程纵在星期六的下午接许野汶放学回家,两个人穿过原本陌生后来又熟悉的小巷,在背阴且无人的巷子里接吻。秋天的巷子气味淡了些,苔气少了,又像发着霉,伴随着他们感情的升温而发酵似的,总在偷偷摸摸。
程纵被许野汶抵在墙上,许野汶的手钻进他的衣尾,他的胸脯还是那么扁平,不会随着许野汶的光顾而有任何变化。
又一个星期没见,程纵想许野汶想的厉害,因为吻的过于投入冷不丁听到许野汶在他耳边讲脏话。程纵红着耳朵纠正,说:“许野汶不准讲脏话。”
程纵接触了才知道,许野汶都装的,看着斯文,实则是个大尾巴狼。许野汶在他奶奶那儿啥样,在人前就啥样。私底下就不好说了。许野汶说骚。程纵都没跟他推搡。
“湿了?”许野汶问。
程纵不再在的撇开头,许野汶笑的有点儿轻浮,压低声音朝程纵耳朵眼里吹气,说你可怎么办。程纵凶巴巴的说凉拌!许野汶拽着他回家。相较而言,他们还是去程纵家里的次数最多。一来程领军不怎么顾家,曹青萍爱串门儿,二来曹青萍没岳国妮那么严厉,并且许野汶来了这么多次,一次也没碰上过程领军。
许野汶总喜欢把程纵按在那张电脑桌上,有一回窗户没合严,白纱飘到程纵脸上,朦胧的轮廓惹来无端的遐想,程纵差点没能从电脑桌上下来。
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平躺在程纵的床上,两人用一副耳机,程纵听什么,许野汶就听什么。听到一半就开始接吻。舔舐黏膜和交换唾液的亲密行为发生的自然而然,像有某种魔力,一点也不会腻。
程纵跟许野汶待在一起久了,早把莲城九霸给抛在脑后了。常思和谭明聪问程纵最近在什么,不会还在给他舅打长工吧。程纵找不到借口,糊弄了两回,没糊弄过去,干脆说请了许野汶帮他补习。常思惊掉下巴,问补习什么啊?补习十八岁怎么长到一米八五吗?
程纵说去你的,谎话随口就来,骗人说他妈想让他上技校。他跟着许野汶学点知识。
常思喊他出来吃饭,他不想去,常思就说那你把大学霸也喊上,一起,人多热闹。程纵下意识拒绝,但他转念又一想,也许许野汶和常思他们可以就此破冰。程纵也想把许野汶带出去,有面儿有面儿。
臭显摆。
程纵跟许野汶提的时候特小心翼翼,已经做好了许野汶说不的准备,没成想,许野汶居然答应了。程纵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看黄历看得对。他才不去思考许野汶为什么会答应,他在许野汶跟前喋喋不休说他那几个朋友也没那么坏那会儿,许野汶看他的眼神软软的,程纵都没发现。他就顾着说莲城九霸人怎么怎么仗义,把他们的小团体吹嘘到天上去了,许野汶最后也只是亲了亲他丰腴的嘴唇,他就不说话了。
吃饭那天,许野汶见到了几张生脸,那是没去过他家的。许野汶记性太好了,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谭明聪先给许野汶开了瓶啤酒,算给台阶下。一切恩仇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程纵把许野汶跟前的酒瓶拿走了,要给他叫果汁。常思一把将程纵按下来,说没劲儿啊,喝啥果汁。
许野汶不动声色的移开常思的手,程纵跟他靠的近了点儿。许野汶拿回那瓶酒,眼梢斜掠过程纵,程纵后知后觉,空气里酝酿着一股酸味。程纵自觉的跟常思保持距离,十个人坐了一张大圆桌,说起了游戏,足球,和妞。
程纵生怕他们几个在许野汶跟前讲一些粗鄙不堪的东西,但这些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都秃噜出来,程纵暗地里道,丢人。许野汶听得津津有味,程纵在桌下红布巾里用手碰许野汶,许野汶侧目看他,他张嘴,口型描绘着:别跟他们学坏,等会儿咱就走。
许野汶眼神野起来,程纵根本管不住,这点坏也用得着学吗。
程纵踢了许野汶一脚,许野汶收敛的拿起酒杯抿了口,程纵这才没盯他。
常思眼尖的说:“程纵你干嘛呢,欺负你老师。起来,自罚三杯。”
程纵意外的张了张嘴,来不及辩解,许野汶主动请缨道:“我替他喝。”桌上有人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他们喝交杯酒。程纵推辞一番,几乎是被没有边界的朋友按着脑袋,跟许野汶环了胳膊,喝起了交杯酒。
许野汶白莹莹的脸在灯光下泛起油画般的光泽,程纵像个新婿在一众嘈杂声中跟许野汶对视,他们的秘密晃在窄口杯的涟漪里,当啷一声,独享着你知我知的得意,一饮而尽。
包间里的声音像煮沸了,滚滚而来的热气令人面红耳赤,喝到最后,都要不省人事了。谭明聪喊着戴眼镜的赵有光说:“眼镜仔,过几天是程纵的生日,这顿饭你请吧。”
程纵赶忙道:“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许野汶这时才知道,程纵快要过生日了。
赵有光叔叔开着厂子,不过跟赵有光关系不大,因为赵有光他爸在另外一家陶瓷厂给人当会计,两兄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爱开赵有光的玩笑,赵有光好说话的起身要去结账,程纵把他摁下,说这顿饭还是自己请。话音刚落,又叫着服务员送了一箱啤酒进来。